我看着阿爹欲言又止的模样,连一句完整的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,只是拍了拍他粗糙的手掌,让他宽心。
祠堂里,陆照安跪在我阿娘的牌位前,烛火倾洒在他颀长的身影,显得清冷又寂寞。
背对着我的他在想些什么?
也许在想我真是蠢,所以可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,还要对他抱有愧疚;也许在想,幼时我阿娘也曾一勺一勺喂过他与金城莲子羹,为他缝制过新衣;也许在想,夺嫡之路,又平添了几分胜算。
叩拜过后,陆照安见我来了,紧抿的薄唇微微颤了下,同我说的话凉薄的犹如万年冰雪。
“父皇已经为我与丞相嫡女赐了婚。”
“阿纾,孤知道你的情意,不愿相负。”
“只是你如今的境遇……若是你还愿意,孤可以请旨纳你为侧妃。”
我忽然有些想笑。
陆照安当真是将我的价值算计了个彻底,在我名声败坏的情况下,他若不离不弃的纳了我做侧妃。
世人只会称赞他恢宏大度,有储君风范。
这三年来,我整日跪在阿娘的牌位前祈求她护佑,希望可以按照她预想的那般嫁给陆照安,成我四皇子妃。
与他相扶相伴,终老一生。
如今,所有的失落和绝望,所有久久不能平复的切肤痛感,也全部暴露在阿娘的牌位前。
我看着陆照安,仿佛他是从未相识过的陌生人,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,哑声回道:“我不愿意。”
陆照安眼眸漆黑,目光下敛,声音带着些许的错愕:“为什么?”
祠堂里渗了今夜的雨意,跪久了有些寒。
我起身揉了揉膝盖,然后向陆照安行了一个周正规矩无比的礼,孤绝的和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。
我笑着说:“没有为什么。”
“只是忽然觉得,如果嫁给谢怀洲也挺好的。”
和你相比。
太子之位的争夺随着陆照安娶正妃而拉开帷幕。
朝堂上的朋党之争波及了不少人,阿爹被贬后官职不显,倒是免去不少麻烦。
而桃花娘子在我手中,谢怀洲那边也自然不敢同陆照安说些什么。